這個問題要從心理分析兼女性主義學者喬德蘿(Nancy Chodorow)對於男性性別認同
(male gender identity)的過程所遭遇的發展衝突之分析談起。

喬德蘿指出:
  
核心的男性性別認同是一種早期的、非語言的(nonverbal)、潛意識的、軀體的(somatic)、
  與母體合而為一的原初感受。這種潛藏的女性意識(femaleness),會持續且潛在性地挑戰
  且侵蝕男性意識(sense of maleness)。

換句話說,每一個男人的男性性別認同的表象之下,其實都蟄伏著一塊蠢蠢欲動的女性
性別認同。這種矛盾而弔詭的深層性別意識組構之所以會存在於男性的身上,歸根究底
還是因為初生嬰兒的撫育可以說是完全由母親一手擔綱演出。由於生存的本能,以及親
暱的生活經驗所導致的情感附著,無論是男嬰或女嬰皆會自然地發展出和母親的完全認
同-或者應該說是一種「存在的一體感」。根據拉康(
Jacques
Lacan )的鏡像階段,
亦即自我意識形成的機制,初出生的嬰孩根本就沒有個體意識的存在,因此這個嬰孩感
受到的就是他與母親是一體的、毫無界分的。

不過,當男嬰逐漸發展出自我意識、開始認識自己與母親是不同的客體的同時,他也接
著認識到他與母親是屬於不同的性別(sex)的這件事。因此,為了成功的發展出獨立的個
體意識,他不僅要開始脫掙扎著脫離前階段的那種美好的「存在一體感」,從母體的附
著中分離出自己清晰的存在,並且為了這種存在感的實現,他也必須從他與母親之間最
明顯可見的形象界分,也就是性別的不同,來汲取能夠證明他與母親之間能夠截然區分
個體的差異元素。從而,將母親所表現出的特質定義為個體界分的差異定位點,並且將
這些特質從他自己的身上加以排除,便形成了男性性別認同形成的最原始嘗試與實踐。

同時也不可忽略佛洛伊德所提出的伊底帕斯情節(
Oedipus Complex)在男性性別認
同的過程中所具有的影響力。尤其是男性性別認同所必須經歷的「閹割焦慮」(
Castra-
tion anxiety
),從而使其在去勢想像的壓迫下轉而順服父親的權威,從而導向了認同
父親所代表的性別表徵,並且將母親所代表的女性性別表徵,以「導瀉式」(cathartic)
的本體能動排除於自我意識組構之外。

這一連串的過程鮮明的刻劃出了男性性別認同過程所必須經歷的衝突與掙扎-當男性在
性別意識發展的過程中開始摸索著整個外在文化象徵結構所賦予給男性性別角色的一整
組男性角色操演腳本的時候,我們才震驚的發現這個腳本根本就不是為我們量身訂做的
,而我們必須拋棄很大一部分的原初自我才能夠逐步勝任這個角色所要求我們扮演出的
社會形象。我們從小就必須和自己的內在世界做永恆的抗爭與衝突。也因此我們不斷的
砥礪出強韌的、粗暴的征服模式,以便壓制這種強大而持續的內在異源,同時還得維持
表象上的沉靜與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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